再问RP治疗研究往何处去？ 曾建平
与视网膜色素变性(RP)相关连的首个基因突变在1990年被科学家发现。近二十年来，被查明的RP基因突变已有数十个，一些临床试验正在进行。然而，病友们看到的，只是不时发表的研究进展新闻稿，实际的治疗似乎还是远在天边，原因到底在哪里？是科技？是钱？是人？还是其他？未来的出路何在？这些都是病友和亲属们渴望得到解答的问题。
在思考过程中，翻阅以往本栏的文章。令我吃惊的，是十年前(本刊第58期)的一篇题为“RP治疗研究往何处去？”的文章，到了十年后的今天，还是那么切合时宜，发人深省！以下是该文的一些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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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治疗视网膜色素变性（RP）的研究在美国已进行了二十多年，近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即细胞移植、基因疗法和药物治疗，从美国政府、民间科研基金以至一些企业都已投下巨额经费，虽不断在基础科学方面的研究取得可观进展，然而在临床方面却未有实质性的突破。科学界不时对今后的研究方向提出各种观点。
在辩论中，北卡罗莱纳州杜克大学医学院眼科的黄傅敦教授（Dr. Fulton Wong）从另一角度提出了问题。作为一位从事RP研究的科学家，他希望更深入地探讨挑起公众期望与处理这种期望之间的联系，以及向所有RP病人提供有效治疗的最终目标。
黄教授认为，要迅速地达成这个目标，必须高度审慎地观察所有治疗方案及其研究策略，包括细胞移植、基因疗法、电子义眼、药物治疗等等。他说：“公众人士可能对使用最新科技或承诺对抗视网膜退化的成因的方案有迅速反应，因为这在科学上颇具吸引力，不过要到达目标，其中有些方法在策略上确实是不恰当的。事实上，「根治已经为期不远」这种不现实的期望，不仅毫无根据地提升了公众的希望，而且还会错误引导科学研究的方向---偏离了有效及实际可行地去治疗RP。”
他认为，在评估可能的RP治疗时有两项重要的关注。
“首先，所做的研究对于治疗RP是否适当和实际可行？其次，这种治疗的应用范围有多广泛？”
黄教授认为，“要回答这些问题，可能需要详细的成本效益分析，以决定是否对拨款机构作出承担，尤其当这些治疗可能只裨益少数的RP患者。换句话说，在有限资源的现实条件下，要尽量避免大规模地发展一些只针对少数RP患者的特定治疗方案。况且，对于一些非普遍类型的RP，也只能找到为数很少的病人做临床试验，而统计结果并无助于证明这些疗法是否有效。”
黄教授最后认为：“在还未达到最终目标时，我们可以很恰当地处理顾客的期望。学术研究人员对处理拨款基金的期望已经是驾轻就熟---他们一般都会满意于开创应用于治理疾病的新的知识或科技，虽然不一定是某种特定的疾病。产业研究人员对投资者的期望也十分熟悉---他们会满意一种「退却策略」，只要把起初的投资化作可观的回报，而无需对任何疾病的研究找到实质性的根治方法。然而对于全球性的RP治疗研究来说，我们的主要服务对象是RP患者，他们既非过着像大型科研基金的审查委员那种日子，也没有「退却策略」。对他们来说，在RP研究上的感情和金钱投资，唯一实质性的底线，就是一种有效而可以广泛提供的治疗，能够改善他们和他们后代的生活质素。由此可见，无论是策略还是资源分配，处理以至最终满足RP患者的期望，应该是RP治疗研究决策的核心关注点和基础。”
看了上面的辩论，你也许对RP治疗研究中各方利益所在有更多了解；而作为患者或关注者，你对黄教授的论点有什么回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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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这些十年前的片段，令我思绪万千。
RP人眼前的世界，悄悄地一点一点消逝。虽然不时看到新闻报导临床治疗试验逐步取得进展，却依然是大家捉摸不到的事。每一位RP病人和他们的亲人需要的答案，是“我(或我的亲人)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治疗？”
我们常常会问：“科技发展一日千里，很多顽疾都陆续得到治疗，为什么医生偏偏就是对我的眼疾束手无策呢？”现实是残酷的，RP是一种可以导致失明的病变，可是不会致命，无非是影响生活质素。所以在政府制订公共卫生政策，考虑安排资源投放时，RP就很难排得上队，即使事事要当霸主的美国，最多也是给点微薄的研究拨款。其次，RP属于罕见疾病，病人数目跟其他一些疾病相比，无疑是微不足道，市场潜力有限，药厂在考虑研究和开发的投资时，就很难把它排上重要位置。突出的例子如美国“神经科技制药公司”(Neurotech Pharmaceuticals Inc.)，原先说是为了治疗RP而投资开发NT-501，第一期临床试验也是以RP病人作为对象，可是，到了第二阶段时，找了为数不少的干性和湿性老年黄斑病变的病人，而且在公布研究结果时，竟然只谈老年黄斑病变，直到后来有RP病人起哄，才把RP的试验结果公布。
无庸置疑，RP是十分复杂的病变，科学家从知之甚少到现在进行一些临床试验，进展算是可观的。不过我透过观察这十几年来的人和事，感到地
位尊崇的学术界，可也是功名利禄的竞技场。参与研究RP的科学家，把RP当作踏脚石、为名为利者大不乏人；真心实意地默默耕耘，以RP病人的福祉为先，在科研上投放心血的科学家，不能说没有，也只是凤毛麟角。
此外，科研开发的成果是否能广泛应用？是否大部份RP病人都能得益？都能负担？也是值得大家关注的。最近沙特阿拉伯，有些公民患了RP，他们为了给自己研究基因疗法花了一百多万美元。这样的治疗就算成功，可也不一定适合你和我；就算是合适，有多少RP病人能像石油王子那样豪掷万金，为了治疗而落得一无所有呢？
开发RP的治疗，当然离不开钱，然而我觉得从RP人的整体来看，这不是主要障碍。美国有一些患RP的富商家族，名噪澳门的永利赌场，老板史提夫.韦恩(Steve Wynn)就是众所周知的RP人，现已失明。在华人社会，虽未闻有声名显赫的RP富商，但环顾内地、台湾、香港以至东南亚，经济稳定、做生意炒股票的RP患者却大有人在。
从过去十年、二十年RP治疗研究的进展和限制来看，除了科技、人、钱等因素外，也许我们更需要的，是崭新的思维范式：由RP人集资，以商业运作模式开发绝大多数RP病人适用的治疗。 |
